兩面下注:塞爾維亞介於俄羅斯和歐盟之間

該出版物是 Europe’s East 的一部分,這是卡內基歐洲關於歐洲對東歐和俄羅斯的政策的項目。

“你不能同時坐在兩把椅子上,尤其是當它們相距那麼遠的時候。” 早在 2017 年,時任美國負責歐洲和歐亞事務的副助理部長Hoyt Brian Yee就向塞爾維亞發出了一個明確的信息:貝爾格萊德必須在西方和俄羅斯之間做出選擇。五年過去了,塞爾維亞的外交政策仍然是雙向的。到目前為止,即使是俄羅斯在烏克蘭的殘酷戰爭也沒有導致塞爾維亞總統亞歷山大·武契奇改變路線。

一方面,武契奇表示真誠致力於將塞爾維亞帶入歐盟,並通過開放巴爾乾等倡議促進區域一體化,這是塞爾維亞與阿爾巴尼亞和北馬其頓共享的一個平台。另一方面,塞爾維亞抵制加入西方對俄羅斯的製裁併切斷與該國的長期聯繫的壓力。每天都有來自莫斯科和聖彼得堡的航班降落在貝爾格萊德機場。這座城市擠滿了俄羅斯中產階級,他們利用塞爾維亞的免簽證制度和寬鬆的居留規定,將他們的企業轉移到更接近歐盟的地方,避免被動員起來並被派往烏克蘭的前線。塞爾維亞與俄羅斯的聯繫似乎一如既往地牢固。然而與此同時,塞爾維亞正在布魯塞爾贏得喝彩。“塞爾維亞在其歐盟道路上取得了很好的進展,”發推文說2022 年 10 月 28 日,歐盟委員會主席烏爾蘇拉·馮德萊恩訪問貝爾格萊德。

塞爾維亞與俄羅斯的聯繫引起了整個地區的警覺。該國在前南斯拉夫的鄰國擔心 1990 年代的戰爭可能捲土重來。在他們看來,俄羅斯對烏克蘭的侵略助長了塞爾維亞的複仇主義,並危及西方支持的西巴爾乾地區的領土現狀。

迪米塔爾·貝切夫

Dimitar Bechev 是卡內基歐洲學院的訪問學者,主要研究中歐、東歐和東南歐。

@DIMITARBECHEV
一方面,科索沃政府將塞爾維亞描繪成普京總統俄羅斯的延伸。2022 年 7 月至 8 月,當民族主義塞族人在科索沃北部設置路障並向警察開槍時,科索沃總理阿爾賓·庫爾蒂表示,科索沃和塞爾維亞之間爆發新衝突的風險有所增加。他說,在 2022 年 2 月入侵烏克蘭之前,爆發新戰爭的可能性很低,但隨後情況發生了變化。“第一集是克里姆林宮泛斯拉夫主義法西斯主義思想的結果,是烏克蘭。如果我們有第二個事件,例如在德涅斯特河沿岸,那麼第三次戰爭將在西巴爾乾地區爆發的可能性非常高。” 庫爾蒂暗示武契奇一再警告塞爾維亞將採取行動防止“大屠殺””反對科索沃的塞族人。儘管最近緊張局勢有所緩和,但由於歐盟的果斷調解努力,擔憂並未平息。不能排除科索沃北部出現新的升級,類似於 2022 年 12 月下旬發生的情況。

不應誇大俄羅斯在西巴爾乾地區構成的威脅。撇開惡毒的民族主義言論不談,塞爾維亞並不感激克里姆林宮,而是像長期以來所做的那樣,兩面下注。此外,美國和歐盟正在失去耐心,加大了對武契奇的壓力,要求其退出圍欄。在貝爾格萊德,馮德萊恩強調,塞爾維亞在加入歐盟方面取得的進展取決於該國是否符合歐盟的外交政策。然而為時已晚,烏克蘭戰爭可能意味著 Yee 的警告終於得到了重視。

塞爾維亞-歐盟-俄羅斯三角

塞爾維亞的兩面派政策根深蒂固,讓人想起南斯拉夫冷戰時期的不結盟立場。塞爾維亞在經濟和政治上都依賴歐盟。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工會是貝爾格萊德的主要貿易和投資夥伴。塞爾維亞人可以免簽證前往歐盟,那裡有大量僑民已經生活了幾十年。與普京相比,武契奇更多地出現在馮德萊恩、德國總理奧拉夫舒爾茨或法國總統埃馬紐埃爾馬克龍的身邊。塞爾維亞也是西巴爾乾地區加入歐盟的領跑者。貝爾格萊德於 2014 年開始了歐盟成員國身份談判,此前只有黑山這樣做。截至 2022 年 10 月,塞爾維亞已開放35 個政策章節中的 22 個,包括關於司法改革和司法與內政的重要檔案。

然而,塞爾維亞在加入歐盟方面取得的進展並不成功。加入談判進展緩慢,令人沮喪,八年後,只有兩章暫時結束。相比之下,克羅地亞在 2005 年至 2013 年期間花費了相同的時間才完全加入歐盟。這種缺乏進展在塞爾維亞社會滋生了挫敗感。研究機構New Third Way於 2022 年 7 月進行的一項調查發現,66% 的塞爾維亞人感覺與莫斯科的關係比與西方的關係更密切,40% 的人讚成結束與歐盟的成員國談判。

除了人們認為歐盟缺乏擴大承諾外,科索沃爭端也是造成這些不冷不熱的公眾情緒的一個關鍵原因。與貝爾格萊德當局所說的相反,很明顯,塞爾維亞不會在不承認科索沃主權的情況下加入 27 國集團,因為歐盟不願引入類似於塞浦路斯的未解決衝突。2013 年,當時的歐盟外交政策負責人凱瑟琳·阿什頓 (Catherine Ashton) 促成一項協議,承諾貝爾格萊德與普里什蒂納 (Prishtina) 的關係正常化,以換取科索沃塞族佔多數的城市的更大權利,之後塞爾維亞的成員國身份談判才開始。然而塞爾維亞和科索沃之間的對話卻長期陷入僵局。談判因塞族居住的科索沃北部反復發生的危機而受到破壞,對最初協議的解釋發生衝突,

目前,歐盟外交與安全政策高級代表何塞普·博雷爾正忙於重啟談判,前斯洛伐克外長米羅斯拉夫·萊恰克充當中間人,但武契奇或庫爾蒂是否認真地達成協議仍是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政治解決。儘管就貝爾格萊德頒發的汽車登記的繁重問題達成了初步協議,這在 2022 年 7 月至 8 月引發了緊張局勢,但兩位領導人似乎對歐盟的不信任程度與他們對彼此的不信任程度一樣。

這就是俄羅斯進入畫面的地方。自科索沃於 2008 年宣布獨立以來,莫斯科一直站在貝爾格萊德一邊,阻止新國家獲得國際社會更廣泛的接受。儘管在 2010 年貝爾格萊德求助於歐盟擔任調解人時俄羅斯失去了一些外交影響力,但俄羅斯在聯合國安理會的常任理事國席位以及與全球南方的關係對塞爾維亞孤立科索沃並向其施壓起到了巨大幫助。

可以肯定的是,俄羅斯的做法是厚顏無恥的機會主義,常常以塞爾維亞為代價。莫斯科有選擇地援引科索沃先例為其自己的行動辯護,承認格魯吉亞在 2008 年 8 月分離出來的南奧塞梯和阿布哈茲領土以及 2022 年 2 月在烏克蘭頓巴斯地區的所謂人民共和國為獨立國家。然而塞爾維亞公眾輿論似乎並未受到影響來自莫斯科的相互矛盾的信息。大量民意調查的數據表明,絕大多數塞爾維亞人將俄羅斯視為盟友和理想的合作夥伴,遠遠領先於歐盟——更不用說美國了,後者因將科索沃從塞爾維亞手中奪走而受到指責。

塞爾維亞與俄羅斯——以及與中國——的調情與國內政治的專制轉向密切相關。自 2014 年成為總理以來,由於對媒體、公共部門和安全機構的控制,武契奇積累了非凡的權力。反對派四分五裂,被掏空,武契奇和他的政黨在 2022 年 4 月再次贏得總統和議會選舉。反西方民族主義猖獗並主導著公共領域,就像 1990 年代一樣。

塞爾維亞的民主衰落使與歐盟的關係複雜化,儘管歐盟領導人更願意與武契奇接觸而不是迴避。與此同時,他還培養了與普京、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土耳其總統雷傑普·塔伊普·埃爾多安和匈牙利總理維克托·歐爾班等其他強人的聯繫。可以說,歐爾班的匈牙利為塞爾維亞提供了一個效仿的例子:一個從歐盟成員國身份中獲益匪淺的國家,尤其是通過慷慨的補貼,同時在國內奉行非自由主義的政治模式,在對外推行多元政策。

塞爾維亞對戰爭的反應

2022 年 10 月 7 日,貝爾格萊德醒來時看到廣告牌上的普京傻笑肖像。保守派運動“我們的人民”(Our People) 的名字是對俄羅斯在烏克蘭的戰爭的致敬,並喚起了斯拉夫兄弟情誼,它利用廣告牌向普京傳達了他的塞爾維亞兄弟在他七十歲生日時的祝福。幾週前的 8 月 28 日,數千名右翼抗議者在貝爾格萊德遊行,抗議在塞爾維亞舉行的泛歐 LGBTQ 活動 EuroPride;他們展示了普京和 Dragoljub “Draža” Mihailović 將軍的巨幅畫像,Dragoljub “Draža” Mihailović 是二戰期間備受爭議的反共產主義切特尼克運動領袖。普京已受邀加入塞爾維亞民族主義萬神殿,他的呼籲遠遠超出了極右翼的邊緣。

塞爾維亞民眾對烏克蘭戰爭的反應表明了這種呼籲。2022 年新第三條道路民意調查發現,59% 的塞爾維亞公民將流血事件歸咎於西方,相比之下,23% 的人指責俄羅斯,18% 的人認為莫斯科和西方大國應共同承擔責任。根據人權組織研究、透明度和問責制中心於 2022 年 6 月進行的另一項調查,72% 的塞爾維亞人認為,由於北約有意擴大,俄羅斯被迫發動戰爭。

這些態度並非憑空存在。俄羅斯從塞爾維亞媒體的有利報導中獲益良多。總的來說,流行的電視台和印刷媒體將這場戰爭描繪成俄羅斯和美國之間的衝突,而不是對主權國家的侵略行為。他們的信息被克里姆林宮贊助的媒體放大,例如人造衛星通訊社的塞爾維亞語服務,該服務很快將作為 RT 專營權的一部分由在線塞爾維亞語電視新聞頻道補充。俄羅斯通常被描繪成西方的受害者,就像 1990 年代南斯拉夫戰爭期間的塞爾維亞一樣。因此,對於塞爾維亞民族主義者來說,烏克蘭戰爭是對西方帝國傲慢和高壓手段的報復。這種觀點與克里姆林宮精英們深信不疑的觀點產生強烈共鳴,即 1999 年針對塞爾維亞的轟炸行動顯示了北約作為美國霸權工具而非防禦聯盟的真面目。

就武契奇而言,他將與俄羅斯的聯繫視為必要事項。2022 年 5 月,塞爾維亞與俄羅斯能源巨頭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簽訂了一份為期三年的新供應合同,由於與原油價格而非現貨市場掛鉤的公式,確保在 2022 年至 2023 年冬季以優惠價格交付: 2022 年 12 月初,Srbijagas 的收費為每兆瓦時 (MWh) 略高於 29 歐元(31 美元),而現貨市場上的收費為每兆瓦時 94 歐元(99 美元)左右。

其他塞爾維亞官員走得更遠。2022 年 8 月,長期擔任內政和國防部長的亞歷山大·武林前往莫斯科,會見了俄羅斯外交部長謝爾蓋·拉夫羅夫,並獲得了俄羅斯國防部的授勳。“由亞歷山大·武契奇總統領導的塞爾維亞不會忘記 [與俄羅斯] 數百年的兄弟情誼,”武林自豪地宣布。隨後,9月24日,在紐約聯合國大會年會期間,時任塞爾維亞外長尼古拉·塞拉科維奇與拉夫羅夫簽署了協調兩國外交政策的備忘錄。

區域影響

塞爾維亞與俄羅斯的持續關係令其鄰國感到恐懼。這要從科索沃說起。由於貝爾格萊德對平行機構的支持、強大的情報存在以及與當地有組織犯罪和走私網絡的聯繫,塞爾維亞的命令進入了科索沃北部。在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2022 年 11 月當選塞族共和國總統的米洛拉德·多迪克一直在掏空波斯尼亞國家級機構,並威脅要將塞族佔多數的實體從共同國家中拉出來並宣布獨立。塞爾維亞對黑山的政黨也有影響,塞爾維亞東正教是該國最大的教派。

區域影響

塞爾維亞與俄羅斯的持續關係令其鄰國感到恐懼。這要從科索沃說起。由於貝爾格萊德對平行機構的支持、強大的情報存在以及與當地有組織犯罪和走私網絡的聯繫,塞爾維亞的命令進入了科索沃北部。在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2022 年 11 月當選塞族共和國總統的米洛拉德·多迪克一直在掏空波斯尼亞國家級機構,並威脅要將塞族佔多數的實體從共同國家中拉出來並宣布獨立。塞爾維亞對黑山的政黨也有影響,塞爾維亞東正教是該國最大的教派。

這種正式和非正式聯繫的網絡引發了關於塞爾維亞世界 ( Sprski svet ) 的討論——類似於克里姆林宮支持的俄羅斯世界 ( Russkii mir )——塞爾維亞在其中施加超越國界的影響。許多非塞爾維亞人將這個公式視為收復主義和復仇主義的暗號。

貝爾格萊德的區域影響不僅僅是政治言論的問題。塞爾維亞一直在升級其武裝部隊並採購軍備。名義上,這些努力符合該國宣稱的中立政策以及與北約、俄羅斯和中國同時接觸的政策。實際上,莫斯科似乎是受益者。俄羅斯及其盟友白俄羅斯向塞爾維亞提供了先進裝備,其中包括米格29戰鬥機。2014 年至 2021 年期間,塞爾維亞與俄羅斯和其他集體安全條約組織 (CSTO) 成員進行了聯合演習。鑑於塞爾維亞官員與俄羅斯安全委員會全權負責人尼古拉帕特魯舍夫等人的定期交流,安全機構層面的合作也很牢固。所以當貝爾格萊德小報推測一旦美國不可避免地收拾行裝離開,塞爾維亞將收復科索沃,就像它離開阿富汗一樣,他們的聲明在西巴爾乾地區的其他地方受到重視。

俄羅斯外交一如既往挑撥離間破壞西方,一直在努力利用烏克蘭戰爭造成的焦慮情緒。2022 年 3 月,俄羅斯駐薩拉熱窩大使伊戈爾·卡拉布霍夫 (Igor Kalabukhov ) 表示,由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決定是否加入北約,但如果加入,俄羅斯將可以自由應對這一“威脅”。他警告說,假定加入大西洋聯盟將迫使薩拉熱窩在西方與莫斯科的軍事政治對抗中站在一邊。

俄羅斯也在 2022 年 7 月至 8 月干預了科索沃北部的升級。當地塞族人為響應普里什蒂納的決定而設置路障,迫使持有塞爾維亞人頒發的車牌的司機換成科索沃人的車牌,並為塞爾維亞人身份證持有人簽發科索沃出入境證件,俄羅斯駐塞爾維亞大使亞歷山大·博贊-卡爾琴科 (Alexander Botsan-Kharchenko)將危機歸咎於歐盟和美國。

9月26日,大使與塞爾維亞國防部長內博伊沙·斯特凡諾維奇、總參謀長米蘭·莫伊西洛維奇視察塞軍隊基地緊鄰科索沃邊境。一如既往,背景很重要:在媒體幾週猜測塞爾維亞可能對科索沃北部進行軍事干預以防止 Vučić 描述為清洗科索沃塞族人的協同計劃之後,這次訪問就到來了。自然地,塞爾維亞軍事和政治領導人公開排除了入侵的可能性。然而,包括俄羅斯大使視察的部隊在內的邊境部隊處於高度戒備狀態。從長遠來看,俄羅斯也有能力破壞歐盟重啟貝爾格萊德和普里什蒂納之間談判的努力。莫斯科肯定會反對聯合國安理會的任何協議,並阻止科索沃加入聯合國,並有很大的餘地繼續扮演攪局者的角色。

這同樣適用於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2022 年 9 月 20 日,多迪克在莫斯科會見了普京,以在 10 月的波斯尼亞大選之前確保俄羅斯領導人的支持。贏得 RS 總統職位後,多迪克可以恢復從薩拉熱窩收回權力並設立平行司法委員會的計劃。2023 年 1 月上旬,RS 授予普京(缺席)一枚榮譽勳章。儘管俄羅斯在 11 月的聯合國安理會上沒有否決歐盟領導的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維和部隊 EUFOR 的延期,但克里姆林宮在未來保留了這一選擇權。無論哪種方式,莫斯科對這個支離破碎的國家都擁有巨大的外交和政治影響力。

然而,莫斯科的政治影響受到烏克蘭衝突導致的經濟趨勢的製約。雖然該地區不太容易受到天然氣供應中斷的影響——六個西巴爾幹國家每年僅消耗40 億立方米(1410 億立方英尺)的天然氣——但它容易受到衝突的二次影響。歐洲的高油價也推高了電力成本,增加了家庭和資金緊張的政府在提供社會安全網方面的壓力。德國和其他核心歐盟國家的經濟衰退將對整個西巴爾乾地區產生負面影響,西巴爾乾地區的增長取決於對西歐的出口或來自西歐的資金流動。

世界銀行預計西巴爾乾地區的增長將從 2022 年開始放緩,到 2021 年結束冠狀病毒後的繁榮。在最壞的情況下,可能會重演 2010 年代初的情況,當時歐元區危機蔓延到該地區. 與俄羅斯的宣傳或對西巴爾乾地區日常政治的干預相比,經濟停滯將產生更深遠、更持久的後果,這意味著這些國家不僅會關注歐盟,還會關注其他國家,包括中國、土耳其和海灣國家尋求援助。

沒有第二戰線

儘管俄羅斯採取了破壞性舉措,但它仍面臨著在西巴爾乾地區實現其地緣政治議程的艱鉅任務。克里姆林宮面臨三個突出的障礙。

首先,俄羅斯對西巴爾乾地區進行全面軍事干預的設想仍然遙不可及。與 1998-1999 年科索沃戰爭期間一樣,俄羅斯缺乏在前南斯拉夫發動遠征戰爭的軍事能力。它的軍隊早在 2003 年就離開了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和科索沃。目前,烏克蘭正在耗盡俄羅斯的所有資源,讓克里姆林宮忙得不可開交。出於這個原因,任何假定的東南歐行動都必須讓塞爾維亞不僅扮演配角,而且扮演主角。

貝爾格萊德的每個人都很清楚,除了最瘋狂的宣傳者之外,這樣的賭博會給國家和武契奇個人帶來巨大的風險,因為他會浪費他與西方的關係,並會面臨嚴厲的經濟制裁。賭博也不會帶來太多好處。北約和歐盟加強了在該地區的存在,以實現穩定並阻止敵對行動。自 2022 年 2 月以來,歐盟部隊和歐盟駐科索沃駐科索沃駐科法治團都得到了增援。北約在科索沃的維和部隊駐科部隊也宣布準備擴大其人數。這些部署得到了歐盟和北約成員國以及駐歐洲美軍的支持,這極大地阻礙了武契奇承擔不當風險。

其次,塞爾維亞不是俄羅斯的正式盟友。貝爾格萊德沒有毫無保留地站在俄羅斯一邊,而是在國際論壇上兩面下注。自 2022 年 3 月以來,塞爾維亞外交支持多項譴責俄羅斯侵略烏克蘭的聯合國大會決議。10 月 13 日,塞爾維亞與另外 143 個國家一道譴責俄羅斯 9 月吞併烏克蘭的頓涅茨克、赫爾松、盧甘斯克和扎波羅熱地區。塞爾維亞領導人雖然沒有公開表態,但一直對俄羅斯引用科索沃先例來為重新劃定邊界辯護持謹慎態度,因為這會破壞貝爾格萊德自己對其認為是分離省份的主張。

在實際層面上,武契奇正在討好其他強大的國家和領導人,而不是完全依賴普京。塞爾維亞正在採購中國的地對空導彈。在埃爾多安 2022 年 9 月訪問貝爾格萊德期間,購買土耳其 Bayraktar TB2 無人機的長期計劃被提上日程。塞爾維亞同樣表示了對替代天然氣供應的興趣。武契奇出席作品落成典禮於 2022 年 5 月 9 日在港口城市亞歷山德魯波利斯附近的希臘海岸附近建造一個浮動液化天然氣 (LNG) 接收站,並於 10 月 1 日啟動希臘-保加利亞互連管道。目前的三年協議與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到期後,塞爾維亞將與阿塞拜疆和液化天然氣生產商談判進口,將通過另一個與保加利亞接壤的互連器交付。此外,俄羅斯人可以免簽證進入塞爾維亞,這意味著該國還提供了一條逃生路線,在某些情況下,還為普京的政治對手提供了避風港。

第三,塞爾維亞面臨著對俄羅斯實施制裁的巨大壓力。美國駐塞爾維亞大使克里斯托弗·希爾於 2022 年 3 月下旬抵達貝爾格萊德,明確表示要說服武契奇加入西方聯盟。希爾一直在當地媒體上發聲,強調塞爾維亞沒有理由支持對主權國家發動襲擊。希爾在 10 月 19 日對國家廣播公司 RTS 發表講話時說,塞爾維亞必須認真考慮其利益所在,並認識到它們與西方息息相關。

歐盟也在儘自己的一份力量。10 月初,歐盟從 12 月開始對海運俄羅斯原油實施全面禁運。此舉削減了對塞爾維亞的供應,而塞爾維亞依賴於與克羅地亞亞得里亞海沿岸碼頭相連的亞德里亞管道。同月,歐盟委員會關於塞爾維亞加入歐盟進程的定期報告強調,不與製裁結盟是貝爾格萊德在入盟談判中取得進展的主要障礙。與此同時,塞爾維亞因其適用於第三國公民的自由簽證制度而受到委員會的批評,這使得塞爾維亞成為非法移民到歐盟的渠道。塞爾維亞政府還為布隆迪人和突尼斯人重新引入了簽證為了不讓本國國民免簽進入歐盟免護照申根區。歐盟也可以利用同樣的影響力要求終止塞爾維亞對俄羅斯的免簽證制度,這並非不可想像。

綜合起來,這些因素縮小了武契奇的迴旋餘地。在 2022 年 4 月的選舉之後,他推遲了新內閣的組建,從而推遲了加入對俄羅斯制裁的決定。根據憲法,有權實施制裁的是政府,而不是國家元首。但隨著總理安娜·布爾納比奇的新政府得到塞爾維亞議會的支持,並考慮到來自歐盟和美國的壓力,塞爾維亞至少可以滿足西方的部分要求。Vulin 和與俄羅斯有聯繫的技術部長 Nenad Popović 被免去內閣職務,以及負責歐盟談判的 Tanja Miščević 等親西方人物的回歸,被解讀為潛在轉變的跡象。

塞爾維亞高級官員的一些即興聲明暗示,路線可能正在改變。前外長塞拉科維奇表示,如果塞爾維亞被迫採取制裁措施,俄羅斯將表現出理解,不會進行報復。作為回應,俄羅斯外交部副部長亞歷山大·格魯什科飛抵貝爾格萊德,公開警告政府,任何掉頭都無異於“政治自殺”。如果他決定改變策略,武契奇可能會將決定外包給布爾納比奇和新任外交部長伊維察達契奇,後者是塞爾維亞社會黨的領導人,被認為比總統更接近莫斯科。塞爾維亞已經採取一些小步驟與歐盟保持一致:它加入了對白俄羅斯的製裁並針對烏克蘭前總統亞努科維奇,自 2022 年 2 月以來,它沒有參加過與俄羅斯或集體安全條約組織的任何軍事演習。

多迪克當然比武契奇更依賴俄羅斯的支持。但即使是他也沒有把所有的雞蛋都放在莫斯科的籃子裡。多迪克沒有因擾亂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的中央國家機構而受到歐盟制裁的原因之一是歐爾班行使否決權。自開戰以來,多迪克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免與西方發生正面碰撞。3 月,他在歐洲議會發表講話,此舉旨在緩解布魯塞爾對他將推進其分離主義計劃的擔憂. 俄羅斯自那以後在烏克蘭遭受的挫折可能使多迪克更加厭惡風險——更不用說武契奇不太可能迅速承認脫離俄羅斯並冒著與西方發生衝突的風險這一事實。儘管如此,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功能失調的政治仍將繼續為俄羅斯提供攪局的機會。

結論

烏克蘭戰爭揭示了西巴爾乾地區懸而未決的政治問題和持久的裂痕。然而,該地區並沒有受到俄羅斯直接攻擊的風險。更令人擔憂的是莫斯科利用本土問題和煽動衝突的能力。戰爭的經濟影響也不應被低估。塞爾維亞仍然是俄羅斯在該地區影響力的中心,但歐盟和美國尚未耗盡其影響力。雖然武契奇不會與克里姆林宮斷絕關係,但塞爾維亞和俄羅斯可能會漸行漸遠。

針對這種情況,歐盟有一些底牌可以打。首先,它應該加大對西巴爾乾地區的經濟援助。2020 年 10 月向該地區承諾的 2021 年至 2027 年期間的 90 億歐元(106 億美元)的冠狀病毒後恢復計劃可以在增長將放緩之際購買布魯塞爾的影響力。但它必須與針對變得憤世嫉俗且容易受到各種虛假信息影響的社會的明智的戰略傳播活動相結合。最近的舉措也是如此,例如提供 10 億歐元(11 億美元)的援助來解決能源危機西巴爾乾地區,由馮德萊恩於 2022 年 11 月上旬公佈。歐盟還應加倍努力刺激該地區的經濟一體化,特別是通過布魯塞爾贊助的柏林進程推動的共同區域市場計劃。與歐盟的綠色轉型議程保持一致應該是一個中心優先事項——並得到歐洲基金的財政支持以及國際金融機構的援助,並由歐盟委員會協調。

由歐洲對外行動署以及已經制定了藍圖的法國和德國促成的科索沃協議,同樣將大大有助於使該地區變得更好。這將為貝爾格萊德和普里什蒂納消除加入歐盟的道路上最嚴重的障礙。一旦五個不承認的國家——塞浦路斯、希臘、羅馬尼亞、斯洛伐克和西班牙——效仿塞爾維亞並接受科索沃的主權,科索沃就能夠融入北約。和解將剝奪俄羅斯的主要籌碼,儘管克里姆林宮肯定會試圖利用這一結果對其有利。

巴爾幹國家與歐盟的成員資格談判取得進展也將產生有利影響。如果黑山在 2020 年代末加入歐盟,這將發出一個強烈信號,表明該聯盟認真對待其在 2003 年做出的加入承諾。短期內,科索沃於 2022 年 12 月提交的歐盟成員國申請,以及從 2024 年 1 月 1 日起取消科索沃公民前往歐盟的簽證的前景,也可能發揮積極作用。當然,加入道路上的進展應取決於經濟改革,更重要的是,取決於候選國在法治和民主問責制領域取得的進展。責任由歐盟和該地區的政治精英共同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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